而我是那个等雨停的人

夏油杰/五条悟 [咒术回战]

窗外的雨淅沥沥倾斜地打在窗户上，五月才刚升温的好气候又反来寒潮。一阵一阵的风声像有人在敲门，随即又毫无停顿地离去，很是任性。彼时夏油杰正在穿鞋，听到这样不礼貌的动静走到窗边，拉开密不透风的蓝色窗帘仰头看了看模糊不清的天，阴沉的黑云压住原本好看的天蓝色，哪里都写着不宜外出。

他叹了口气脱下准备出门的薄外套，扶着窗台摇摇欲坠的栏杆拧开了有些落灰的暖气。他端着茶静静坐了半晌，也只是看着天挺直脊背一动不动，像隔了千万里和避而不见的蓝天较量，不逆行也不退让。等雨停吧，等雨停了我就上路，他想。他总归是要出门的，所以再拖一拖也无妨。

那年五条悟十七岁，他觉得夏油杰是个很随和的人，每次要他出任务给自己带甜点从无怨言。夏油杰总是很温柔地问他要什么口味的。他很纠结地想了想，看着人说全都想要。夏油杰笑了一下，摇头又说只可以选一个呢。他于是被迫要做选择，狠心放弃美味的抹茶奶油，咬咬牙说要季节限定的。最后看着人出门的背影后悔了一整天，应该要抹茶的，哎呀。他眼巴巴等上一整天，傍晚却突然下了雨，天黑的又急又快，好像他只眨了一下眼就变了。

夏油杰出门没带伞，做任务带伞未免累赘，所以难免要淋雨。只是五条悟知道夏油杰其实是讨厌淋雨的，就像他也讨厌吃抹布口味的咒灵，也尽管他总是如此。风呼呼地灌进宿舍里，大敞开的门里没了人急剧降温。五条悟去接人了，带着门边竖着的长柄伞，却又忘记关门。

他急匆匆赶到那家甜品店的时候夏油杰正坐在窗边往外看，绑的整整齐齐的丸子头散开，半长发全都湿在脖颈上。桌上放着打包好的全部口味的喜久福，他一只手放在袋子上，另一只手把玩着断掉的发绳，想来是做任务时候不小心弄断的。

夏油杰一眼看到雨幕中的他，很意料之内地笑弯了眼睛，用口型跟他说，你来接我啦。真是笨蛋，这样一场大雨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停的，要是他不来送伞等不到雨停就得动身回程。夏油杰点点头，帮他接过伞柄稳稳撑在两人中央，这不是等到你来接我了吗，不算笨蛋。五条悟一拳打在棉花上，又接过漂亮礼袋装的喜久福仔细数数，全部口味一种不少，于是继续说他，不是笨蛋也是骗子，全都买了为什么还骗我只买一种。夏油杰又点点头，说就是骗你了，本来只打算买一个的，不舍得你后悔的时候没有选择。一个不舍得在乱七八糟的雨声里掷地有声，五条悟差点拎不住袋子，被突如其来的甜言蜜语直接打败。那时候五条悟在心里想，其实他不用选什么口味的喜久福，他只想选夏油杰口味的甜品。

五条悟说的很对，这场大雨越下越大，铺天盖地砸在透明的伞面上。夏油杰的手一直握的很稳，即使在五条悟突然吻上他的时候他也没让一点雨趁虚而入。五条悟心心念念的甜品被他自己毫不珍惜地松手掉到地上。他挤上了夏油杰的肩膀，在人回头那一刻直接碰上唇。短暂的亲吻失去控制，掌心贴在他掌心，摩擦中创出个安静的世界。

湿润的吻像天使的羽毛，轻而软地落在肩脊温柔的凹陷。凶而狠的攻势混杂着几句情人的呢喃。红线缠着心脏，牵牵扯扯，年轻的咒术师情侣在雨夜里相拥着爱着，大雨让城市陷入短暂的停滞，这个世界只运行着他们二人。

可是时间有限，他们吵架又分别，他的记忆也掐头去尾。

夏油杰叹了口气，捧着的茶盏已经凉透，他再一摸冰冷的暖气片，已经坏掉了。这个季节的雨确实不停，他还是孤身走进嘈杂的车水马龙。他走前细心地带上门，没拿伞，直直走进这个雨天。

头发黏在脖颈像有人在触碰，只是缺了温度。他潜意识作祟，晃到熟悉的甜品店，买下全部口味的喜久福。只是季节限定早已下架，他数来数去少了一个，也不再在意这一个灰色的选择。

放空时间总不期而遇，雨还在下，他没打算送上这份当初就被抛弃的礼物。夏油杰等在红绿灯路口，一眼见到从窗外望不见的遥远的蓝，是五条悟的眼睛。他站在伞下，干净明亮。

回味昨日对话是今日苦涩的表现，夏油杰没等在店里，被雨淋的狼狈，却还是对他笑，说好久不见，你是来给我送伞的吗。或许是看得太久想的太多，他总觉得五条悟的眼睛蒙着雨后玻璃的潮。

当然不可能，他是面目可憎的背叛者，五条悟只巴不得杀了他，怎么可能还给他递伞。只是他讨厌这样不体面地草率了结旧友，所以借着久违的大雨将人潮汹涌的距离缩短到零。他说看在甜品的份上。夏油杰心底惶惶地清明，从鼻腔长呼出口的气，颤颤巍巍被他甜的唇舌打断和覆盖，他感觉要窒息。

他一如既往接过伞，握的柄是温热的，伞下是梦一般摇摇晃晃的小世界。他想说些什么，他想说这次没买到你要的甜点，对不起，想说其实雨是斜的，撑伞也挡不住雨，想说能不能跟我回家，暖气坏了我很冷，想说我很想你，想说我爱你。

指尖相碰，他没递出那盒残缺的喜久福，他什么都没说，他不想五条悟和他一起淋雨，他不舍得，也不过是昨日残局。

好吧，这样他喜欢淋雨。